周氏回忆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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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高,村里的人从我记事起就这么称呼母亲。妈36岁这一年的秋天,我刚5岁,年仅39岁的父亲因胃穿孔吐血离开我们走了,从发病到去世不到俩天……我模糊的记忆中父亲总穿一身黑衣服,当时就趴在炕沿边上,头向前向下大口大口吐血,妈妈忙着端盆,我忙着从门外拣喂鸡喂狗的盆,大概有3,4个盆吐得红红的,满满的……哥哥姐姐们都去上学了家里就只有吐血的大大,手忙脚乱的妈妈,还有弱小的我……来了好多人,我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一刻,没觉出来有害怕,更多的是迷茫吧。后来听家人说,看着没办法救治村里壮实的人自做担架把昏迷的大大抬到了10医院抢救一晚上,苦等第二天早上的次客车去呼市救治,可怜的大大因为出血过多,没能挺过这关,深夜走了,没留下只言片语,没有任何嘱托,留下爱妻和6个不太大的儿女,匆匆走了……老高妈妈带着最大的儿子17岁,领着我们一家7口从此开始了举步为艰的生活。亲人的关照,邻居乡亲的帮助,队里的资助,让我们这个天塌下来的家撑起来了……老高在村里就是妈妈的名字一样,连孩子们也亲昵戏称,这一叫很响亮,很亲切,很顺口。一天傍晚饭间,妈妈很严肃地对一家人说话,第一是不能乱借别人的钱和东西,再有谁也不能欠学费,可以缓着交给学校,最后特别强调不能看到邻居别人家吃饭不走,不能拿人家东西。没有她的允许就连已经在大队工作的大哥也不能例外。坚强的老高,当时家里已经历年累计欠队里多元钱……老高妈妈个子不高,村里村外和亲戚们眼里,就是个楷模,倍受尊重。她的自强不息的性格和严谨的生活习俗灌输着我们成长,也引导和影响着邻里亲友们,谁家有个婆媳吵闹,矛盾纠纷,除了队长们解决一下,总是要搬老高出马,准能搞定,因为谁家还有比老高家里的事难吗?大家一释然,问题都迎刃而解,老妈特有面儿,每次去我多跟着,开始很严肃,说话干脆利落,大伙听着,一会儿又和颜劝解,耐心讲道理,等双方冷静下来和气了,老高妈妈会爽朗地大笑,然后领我回家,走起来很快,我紧跟上。……妈妈不容许我们辍学,大哥周治和,后改为周志和,小名利平,年秋父亲去世时17岁,初中刚要毕业,乡里大小队安排进了大队学习抓药,然后跟师舅学做了兽医,人聪明能干,惹人喜爱,一直帮妈妈操家,供我们上学,打理照外,担起长兄为父的责任。大姐周翠萍,后改名周静高中毕业。二姐周霞萍初中毕业。先后为家里分担责任,入队劳动,成为家里挣工份的主力。三姐周彩萍;二哥周志勇,小名纪平;还有我周志军,小名忠忠。我们三个继续坚持学习。我12岁的时候大哥结婚了,娶了一个贤惠端庄的嫂子,姓段,我们几个小的戏称老段,意思是她要向妈妈老高那样受大家伙尊敬,这一叫就再没改口,在嫂子的父母面前也这么叫,真有意思。……老高妈妈心灵手巧,吃苦耐劳,常在队里蔬菜瓜果地干活,乡县里来检查吃饭,队里很多时候在我家做,因为妈妈干净利落,做饭味道好,把送来的米面油肉蛋等一点不剩全用上。油烙饼炒鸡蛋和腌猪肉炒土豆丝是最常吃的,三姐,二哥和我连忙去掏苦菜,回来洗干净了,妈妈就调制一大盆让多一道菜,领导们都爱吃,有细心的善人就端一摞饼和菜给我们,还夸奖勤快,好好学习给妈妈争口气,听了又高兴又感动,和着汗水泪水香香吃一顿,当然不忘记给没有回来的哥哥姐姐留些,算改善了一下生活,解了馋……年队里把全村分3个组干活,我们一群屁孩子也跟着分组干仗,每天傍晚不演电影就学着抓特务,一直到深夜,家人不叫不回,有的特务藏起来睡着了,大人也干活累得忘记叫,早晨才从草垛里爬出来揉眼睛,全身埋汰像……一年后实行土地个人承包经营,分地,分农具分牲口,我们家经过不到10年的艰苦努力,欠队的多元钱全部还清,农具车一应俱全,一头骡子,一头驴,全家人吃饺子庆贺。全村人的脸上都是笑颜。大姐出嫁了,不到2年,二姐也出嫁了,三姐和二哥相继上高中,我也上初中了,家里种地多种经营,小麦,玉米,葵花,黄豆,大豆,甜菜,芫荽,菜籽,籽瓜,大白菜,胡萝卜,蔓菁等。妈妈会种瓜和蔬菜,村里我们有几家种起了瓜田,大哥给我们盖一个颇有规模的瓜房,土胚子墙,2米多高,房顶西北角安烟桶,四面都有窗户安纱,有门挂链子,有炕有地有灶,能安锅烧火过炕,可谓秋暖夏凉。我和二哥暑假二个月就住瓜房,白天放驴放骡子割羊草猪草,从小我们六个都抢先干活儿,力所能及,没有怨言,累点无所谓,吃好吃饱学习好就行。我和二哥的同学来过瓜房的都称赞大哥盖的瓜房像一个住房了。……妈妈更忙了,谁家瓜田里都请她去看一下,种,育苗,定苗,搭架都问,一声老高,谁叫随到,自己地里也不误,晚上看妈妈睡着了,我们哥俩就去看瓜,三姐灯下学习。瓜田是我们三人的学费来源,一年的夏收后,我们各自上学校,妈妈和哥嫂常年种地收割,辛苦持家,默默奉献自己的一切。三姐高中毕业后当了民办教师,兢兢业业,也成了家里的经济帮手。最让我不忘的一次,我高二下学期,三姐星期天去学校看我,给我戴一身蓝军衣,当时很时兴,说她买小了让我凑合穿,看着三姐矫健的背影掉色的衣服,我掉泪了…年的,二哥考上了大专,学金融,毕业之后银行工作至今。三姐结婚了,和三姐夫一个学校,几经周折生一儿子,相夫教子,和美幸福。过一年以后二哥也结婚,我在家人安排下高中毕业后学了医,年回村当了乡医,总算给自己奔波的青春期划上句号,家里人也不用担心了,……年不堪村里长呆着,孩子也继将上幼儿园,索性搬家包头,和媳妇一起继续行医。临行前一个月去二哥家看望妈妈,老人家看看三媳妇儿和孙女,安顿一下,和我单独说会儿话,看起来有些伤感,这是老高妈妈不常见的神情,语重心长地提醒我,出门在外少喝酒,要不你一辈子没什么出息,到我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。我一边答应一边感忙打劝,这是不可能的事,不要多想,包头到后套也不远,我们会常回来看您……年7月份,妈妈带着二哥的宝贝女儿来包头看我们,一家人高兴团聚,白天妈妈和包头的亲们,邻居们唠嗑,晚上凉快了,诊所不忙了,和邻居借一辆脚蹬黄包三轮车,一行5人去吃烧烤,看街景,当时的阿尔丁广场市委市政府门口很多人,拍照片,孩子们喜闹蹦跳,媳妇儿招呼着妈妈和俩孩子,我只管蹬车,顺着钢铁大街,东起银河广场,西至包百商业圈,俩孩子乐得叫喊,笑闹,妈妈很高兴。10点多往回返的时候俩孩子睡着了,车蹬得慢了,妈妈以为我是累了,不时说我慢点儿骑,歇会儿。回家门前有一段上坡路,媳妇下车帮着后面推,谢天谢帝到家了,快12点了。我爬到车下一看,又气又好笑,飞轮链条上包了个塑料袋子打滑,蹬起来有空转,哈哈哈,累了爷爷半夜。休息。……老妈爱唠嗑,邻居们一俩天就熟了,门前一早和傍晚人多,曹家营子山西河曲人多,大多我的老乡,有一个周忠和我同名同姓同年生,也是儿时丧父,俩周忠的母亲最谈得来,连日早晚必会面,门前沿台有宽有长高高的,媳妇儿打扫冲洗得干干净净,人多随便坐下说笑,打扑克……妈妈在包头住了不到一周,二周的女儿要参加蹬口华莱士节表演,当时很隆重,孩子的舞蹈好,必须到,所以要回去了。早早吃过饭,我和女儿送站,火车晚点一小时,我们和妈在候车室唠唠嗑戏笑,现在想起来很难忘,这或许是天意。上车人多,我强劲把妈和侄女儿推上车厢,手拉着女儿望着车窗里的奶奶搂着孙女,很挤,妈妈轻轻挥手让我们回去吧,眼里有泪花,亮亮的……我和女儿在站台上目送列车渐渐远去,心里酸酸的。打的回家女儿突然叫一声奶奶死了,我厉声喊住天!孩子吓哭了,我抱孩子被出租车司机一顿教训,一路无言,我紧紧抱着孩子哄,无声的泪水咽肚里,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……19天后二哥打电话说妈妈胆结石急腹痛住院,用药后缓解,哥俩商议把妈接包头做腹腔镜手术,当时正修国道和高速,路不好走,准备工作正在进行。第二天凌晨妈妈突然离世,二嫂的一个告知电话如晴天霹雳炸得我几度昏厥,房东和电话里一直在叫,醒了醒神,没顾上哭,急叫妻子女儿打的回家……熟悉的人群,大门,大院,房子,门开着,直奔妈妈身前:青色微暗的脸,手挨着凉凉的,紧闭双眼,嘴唇平合,貌显安详……老高没了,村里乡亲们来来回回,叫喊声和哭声不断……周边的亲人,村里村外的邻居,二哥单位的同事领导,乡村社熟悉的老领导们也都来吊唁老高妈妈,儿女们忙着应酬接待人一时也顾不得哭了,短短五天安葬了母亲,又忙一天收拾谢人,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,凡事听哥哥姐姐姐夫们的,心里只有失落……一个月我没精力和心情回包头开诊所,就想走走妈妈最后一个月走过的地方,见见她老人家看望过的人,想找一点妈妈的气息和体温……亲人的劝导,朋友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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